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偉大的民主預言家托克維爾之五: 民主何以會在美國生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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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提要] 當福山提出歷史終結論時,他不過是把托克維爾一百多年前認定的歷史真相加以現代的說明。托克維爾早已斷言:“以為一個源遠流長的社會運動能被一代人的努力所阻止,豈非愚蠢!以為已經推翻封建制度和打倒國王的民主,會在資產者和有錢人面前退卻,豈非臆想!在民主已經成長得如此強大,而其敵對者已經變得如此軟弱的今天,民主豈能止步不前!”

民主預言家托克維爾
民主預言家托克維爾 網絡照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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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:托克維爾看到美國人的身份平等奠定了民主的基礎,那麼法國大革命對平等的追求,是否也會自然帶來民主制度的誕生?

答:從邏輯上是這樣。從歷史發展的事實上,也正是這樣。只是法國民主制度的建立是幾經波折起伏,但是托克維爾卻堅信,建立民主制度是一個世界性的潮流。他指出:“從腦力勞動成為力量和財富的源泉之後,每一科學發明,每一新的知識,每一新的思想,都應被視為人民行將掌握的權力的胚芽。詩才、口才、記憶力、心靈美、想象力、思考力,上天隨意降下的這一切資質,都在促進民主。即使它們落於民主的敵人之手,也會由於它們顯示了人的生性偉大而仍能為民主服務”。托克維爾進而分析了世界 歷史發展中的各種大事件,指出這些事件從十字軍東徵到發現美洲,無一不在促使社會向社會平等演化。他說:“人民生活中發生的各種事件,到處都在促進民主。所有的人,不管他們是自願幫助民主獲勝,還是無意之中為民主效勞,不管他們是自身為民主奮鬥,還是自稱是民主的敵人,都為民主盡到了自己的力量。有的人身不由己,有的人不知不覺,全都成為上帝手中的馴服工作”。托克維爾以上帝之名,宣稱民主的不可阻擋,天意使然,並不代表他把人民國家的命運交付給上帝的意志,他的這種說法只是為了強調,他相信民主的潮流是歷史的趨向。

問:既然民主發展壯大的條件,在當時的歐洲已經存在,為什麼先在美國生根成長呢?

答:那是首先因為在美國沒有歐洲那種貴族土地所有制度。托克維爾指出,“自認為幸福的人和有權有勢的人都不會去流亡,貧窮和災難是平等的最好保障”。在美國,土地自然被分成許多塊,由所有者自己來耕種,當然這裡也帶有奴隸勞動,不過這是另一個問題。它不存在歐洲那種依賴土地的貴族制度,所以在這裡有一個“完整樣板式的平民的和民主的自由”。再有,就是啟蒙哲人提出的人民主權原則,真正主宰了美國社會。托克維爾指出:“在美國,人民主權原則絕不像在某些國家那樣隱而不顯或毫無成效,而是被民情所承認,被法律所公布,它可以自由傳播,不受阻礙地達到最終目的”。在美國革命爆發時,人民主權的原則成為反抗英國的有力武器,後來這個原則又轉換成民有民治民享的最高律令。以至托克維爾甚至說,“人民之對美國政界的統治猶如上帝之統治宇宙。人民是一切事物的原因和結果,凡事皆出自人民並用於人民”。第三,在美國,宗教直接服務於公民自由,而不像在歐洲,宗教勢力會和政權攜手剝奪人的自由。托克維爾有段話,精闢地說:“宗教認為,公民自由是人的權利的高尚行使,而政治事件,則是創世主為人智開闢的活動園地。宗教在它本身的領域內是自由和強大的。滿足於為它準備的地位,並且知道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,而不是依靠壓服人心來進行統治的時候,它的帝國才能建設得最好。

問:但是,民主不僅需要先天條件和基本原則,它還需要制度的保障。

答:當立國原則選定之後,制度建設就成為至關重要的。而美國依據人民主權原則的制度建設,又是由一些當時最聰明,最有智慧,道德最高尚的人來主持,這些人就是人們所稱為的founding father,這真是人類歷史上僅得一見的奇蹟。托克維爾仔細研究了美國的制度,認為它的基層組織(鄉鎮和縣)和各州(state) 獨立,是保證權力分散並能牢牢掌握在人民手中的有效架構。托克維爾又敏銳地觀察到,在國家機器的運轉中,仍存在着兩種集權方式,一種是政府集權,它要處理的是全國性的法律制定和外交事務,一種是行政集權,它處理的是地方的建設事業。在專制國家中,這兩種集權是結合在一起的。這樣就會使權力成為無限的,並且不受制約。托克維爾認為:“它會使人習慣於長期和完全不敢表示自己的意志。習慣於不是在一個問題上,或只是暫時地表示服從,而是在所有問題上天天表示服從。因此它不僅能用自己的權力制服人民,而且能利用人民的習慣駕馭人民。它先把人民彼此孤立起來,然後再各個擊破,使他們成為順民”。凡在專制政權下生活過的人都會知道,托克維爾一百多年前觀察到的現象,至今仍是專制統治者百試不爽的法寶。而在美國,不存在中央行政集權,它的行政權力高度分散於鄉鎮和各個州。他反駁歐洲那些信奉中央集權的人,他說,中央集權容易促使人們的行動在表面上保持一致。它可以很容易地讓國家表現得秩序嚴明,但實際上這種良好秩序讓整個社會處於昏睡狀態。他斷定:“一句話,中央集權長於保守而短於創新”。有意思的是,托克維爾在論述到這裡的時候,自己特地加了一個腳註:“在我看來,中國是以最集權的行政,為被統治的人民提供社會安逸的最好代表。一些旅行家告訴我說,中國人有安寧而無幸福,有百業而無進步,有穩勁兒而無闖勁兒,有嚴苛的制度而無公共的品德“。他作這個判斷時,是中國大清道光年間。道光皇帝出台了防止外商做生意的八條章程,而西方正要打開中國的大門,兩種文明的衝突迫在眉睫。

問:我看托克維爾以上的這個判斷是非常準確的。

答:我也這麼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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